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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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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選考結束後, 學校裏短期呈現出一派軍心渙散的場面,學生們都暫時把精力放回到學習以外的事,一則小道消息便不脛而走。

原來他們學校敖飛建那群人這段時間都沒露面是因為被外校的人修理了, 據說是因為在酒吧吃霸王餐,被社會上的大哥打得很慘, 十多個人都幹不過對面,有個人頭都被打破了, 縫了十幾針,他媽媽還找上學校哭訴, 但因為是跟外校的打, 學校都管不著, 最後只象征性賠了幾千塊。

還有另一個版本是,有人看到不久之前敖飛建那群人在校門口等遲越,還聽見什麽“遲哥請客”之類的話,按理來說不至於去吃霸王餐,也不知道後來到底是怎麽打起來的……最關鍵的是,從那天之後,遲越就又不來上學了, 之前明明堅持了三天的。

而與這個八卦相悖的是,選考結束當天有人信誓旦旦地冒出來說自己在高考考場看見了遲越,考英語就坐在她斜後排, 那張臉絕對不可能認錯, 看起來也沒受傷,考試的時候更是讓人大跌眼鏡,一直在“刷刷”動筆, 看起來好像都會寫, 還提早交了卷, 他們全考場的人都看見了。

可惜一職參加高考的人並不多,考場又分散,這個爆料不管怎麽解釋群裏吃瓜的學生都不信,說他家這麽有錢還用得著考大學嗎,花幾百萬送去國外不就行了。

這樣的爆料一多,事情越是變得模糊不清,以至於考完回來每天都有人用躍躍欲試的眼神盯著溫降,想從她這個正牌女友這兒套點八卦出來。

但她學霸的威名還是讓人望而卻步,這學期又退了宿,整個寢室搬空,和之前的室友也漸漸疏遠了,最多是來問她幾道數學題,誰也不敢真的問她八卦,免得因為多嘴被她那個臭名遠揚的男朋友教訓。

至於遲越,這段時間依舊沒來上學,溫降叫他在家裏待著別亂跑,好好養傷,他便老實照做,白天趁她不在家,從歷史必修一開始翻起。後來總結了這次考試的經驗教訓,覺得這樣效率太低,又上網買了本已經整理好的提綱,照著背就行了。

只不過現在真的開始認真備考,他才發現太久沒好好學習果然是有後遺癥的,記憶力下降了不少,有時候簡直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老年癡呆,怎麽能做到早上才背過的明清君主□□制度的加強到了晚上就忘光了,腦子就跟個漏勺似的,撈了一天什麽也沒剩下。

偶爾看到溫降放學後還要在茶幾上寫數學題的時候,都會有想問問她這個該死的歷史和政治該怎麽背的沖動,但只能忍住,看著她發一會兒呆,再低頭去看自己手機上的電子版提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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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過,就到了一場秋雨一場寒的季節,溫降之前買的化肥沒用完,每隔一個星期就會拿出來兌上水,往院子裏的草坪上澆一澆,江塘又是亞熱帶氣候,十二月之前還不算太冷,這片綠色也得以保持。

相比之下,院子另一側那株幹瘦的紅楓葉子已經開始卷曲,風一起就在梢頭簌簌顫動,估計不久後就要落光了。

十一月十九日那天,遲越起得比平時要早,在沙發上聽著廚房細小的動靜,漫無目的地望著客廳的吊燈。

每到這一天,像他這樣沒有時間觀念的人,就會像被啟動的生物鐘一樣,提早好幾天就意識到某種不同尋常,像是下雨之前因為缺氧而躍出水面的魚。

耳邊的聲音一直在變動,溫吞的像沒煮開的水,直到某一刻,溫降遠遠地喊了他一聲“遲越”,等了一會兒也沒收到他的回應,便又嘟囔了句“今天怎麽還在睡”,開始坐下來吃早餐。

這種安靜地用耳朵去觀察他人的狀態很奇妙,他可以僅憑碗勺的碰撞和杯子放下時的輕響判斷她現在到底在做什麽,直到那碗紅豆粥見底,溫降起身收拾碗筷,把椅子推回到原位,就背上書包去上學了。

樓下的密碼鎖發出“滴滴”兩聲,電子音清晰得足以讓人從睡夢中震醒,隨後又緩緩回落,虛虛實實地枕在沙發上。

這樣的放空持續了良久,是他以前最習慣、也是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因為在這樣的空白中,人有時候會恍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一直以為的現實,實際上並不是真的,只要等夢境結束,一切都會恢覆原狀,可以無痛地抹去一切傷痕。

他以前對這種恍惚非常著迷,像是某種自給自足的精神麻醉劑,有成癮性,雖然他從來沒有從這個很長很長的夢中醒來,但只要反覆陷入這樣的臆想,時間就會很快流逝。

他那個時候巴不得自己早點死。

只是今天,他在思考這個夢境時,突然意識到了某個微小的變動。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的話,溫降是不是就不會再出現了,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會遇見。

遲越的喉結輕滑了滑,擡手遮住眼睛,總算意識到這樣的想法很荒唐,不論再怎麽想讓發生過的一切變成夢,都只是幻想而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就像他們也已經遇到了。

等前廳掛鐘上的時針走到八,沙發上的人才站起身,換好衣服出門。

一直步行到離家最近的花店,他買了一束白色康乃馨,又買了一束粉色的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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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選考成績一直到十二月才會發放,等成績的這一個月,英語和政史地老師簡直成了學生眼中的隱形人,上課不聽作業不寫,學生們都一副已經解放了的樣子,甚至有人在考試當天就把所有歷史書都扔掉了,事後還辯解他不知道明年有第二次考試機會。

幾門課的老師氣得天天找班主任和校長告狀,然而狀告無果,就連一二班都軍心渙散,往下數的三四五六七八班更不用說,已經徹底放飛自我,缺勤率直線上升,晚自習也再度取消。

於是整個年級段就剩一二班晚上還亮著燈,中間隔著一堵墻,就跟打擂臺似的互相比較哪個班吵得更響,還鬧著要取消晚自習。

溫降在考完之後就買了副耳塞,每晚都在水深火熱中煎熬地寫數學題。一直到今天,兩個班參加晚自習的人數已經不足三分之一,二班有個膽大的,在第一節 下課後“嗖”地來報,說是剛剛看到今天值班查晚自習紀律的老師已經開車走了,還拿出了U盤,問他們看不看恐怖片,要看的話第二節課會率領二班的十幾個人過來串班。

溫降當時看到這個瘋狂的場面,眼皮狂跳,擔心被抓包之後她作為班長會被邱老師喊去談話,便放下筆站起身道:“姜瑞澤,要放電影回你們班放,我們這兒多媒體已經上鎖了,不方便。”

“誒誒,您都發話了,我哪敢不聽啊,”姜瑞澤一看是傳說中遲哥的女人,連敬語都抖摟出來了,貓著腰從他們教室門口退出去後,大聲吼道:“一班要看的就來!我們班膽子大,給你們兜著就是了!”

班上那群被攛掇了一半的人聽見這話,都面面相覷,隨後向某位班長投去試探的目光。

溫降已經開始收拾書包,刷刷在請假單上簽上自己的名字,一邊道:“想看就去,後果自負。”

那群學生就等這句,聞言便“刷”一下一哄而散,還不忘帶上抽屜裏的零食,真跟去電影院似的。

溫降也懶得管他們,她今晚腦袋都被吵大了一圈,加上這陣子只有語數兩門課的作業,連練習都做得差不多,再待下去沒什麽意義,還不如早點回家,看看遲越現在在家裏做什麽。

但讓人意外的是,等她回到家,卻發現別墅裏一盞燈也沒點,她一路把開關打開,到處找了一圈,才確定遲越真的不在家。

脫下書包丟到沙發上後,溫降站在原地,腦海裏下意識閃現出“敖飛建”“尋仇”“打架”這幾個關鍵詞,覺得自己都快背過氣去了,手指顫動著拿出手機去撥他的電話。

誰知道對面還沒接起來,門口的電子鎖便發出解鎖聲,隨後從門外響起他的手機鈴聲。

溫降轉頭看去,重重松了口氣,掛掉電話走近,問:“你去哪兒了?出門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遲越正準備接電話,誰知道一轉頭就看到她在家,臉上的表情微怔,問:“你怎麽這麽早就……學校今天沒有晚自習嗎?”

“有,但是班裏的人太吵了,我就提前回來了,”溫降註意到他話裏的用詞,跟著他回客廳時,還不放心地繞著他檢查了一圈,確認身上沒有傷痕,才又問,“你今天瞞著我去哪兒了?”

遲越脫下外套,在沙發上坐下,片刻後回答:“去了景山,今天是我媽媽的忌日。”

溫降跟著落座的動作一頓,一瞬間有些恍惚,喃喃道:“今天嗎……”

可是她前幾天才聽李阿姨說起,這周四是他的十八歲生日,這樣一算……他媽媽竟然是在他生日的前兩天去世的嗎……

“嗯。”遲越低應了聲。

“那你……你還好嗎?”溫降坐近了一些,擡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遲越垂下眼簾,主動告訴她,“我今天給她送了兩束花,一束康乃馨,還有一束郁金香,是她最喜歡的蜜桃色,她以前會把它們插在淺藍色的玻璃花瓶裏,擺在二樓的小茶幾上,這樣彈琴的時候就能看見。”

他說話的嗓音很低,溫降沒辦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一半覺得難過,一半又因為他今天那絲微小的差別而感到安慰,能做的只是轉身抱住他。

氣息間很快彌漫開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和煙草的味道,在晚風中已經稀釋了許多,和他的體溫融合在一起。

溫降低了低頭,在他肩上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把臉埋進他柔軟的衣服,這樣就能透過冷薄荷的味道,找到獨屬於他的、原本的氣息。

遲越沒有拒絕,擡臂環住她的腰,低頭枕在她肩膀上,聲帶的震動很近地傳到她耳邊:“我還跟她說了你的事。”

“我的事?”溫降有些驚訝。

“嗯。”遲越應道。

溫降的睫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落在他腰間的手指也微微收緊,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向他媽媽提起她,躊躇片刻後問:“你都跟她說了什麽?”

“說了我們是怎麽認識的,還說了我們現在住在一起……”遲越的話音到這兒頓了頓,沒有把剩下的部分也向她和盤托出。

因為那些都還不確定。

他只是告訴媽媽,他說不定,會跟她一起考上大學,然後繼續生活在一起。

除此之外,當然也告訴了她,在這個世界上,他有了第二個可以愛的人。

好在僅僅是說出來的那些,對溫降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他願意對他媽媽提起自己,至少也說明……她現在對於他來說,是重要的人吧。

溫降想到這兒,輕抿了抿唇,問:“那你下次去看你媽媽的時候……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遲越搭在她腰間的手指亂了一拍,想直起身去確認她現在的表情,卻發現她抱得意外的緊,他又剛做過手術,沒辦法亂動,最後只好重新靠在她肩上,垂眸望著她的長發,開口應下:“好。”

作者有話說:

遲越:我的野蠻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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